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油條成了垃圾食品,人們已開始忌食和少食,即便食之,也會選購無凡油條或非回用油油條。於是,街上開始流行無凡油條或非回用油油條。無凡油條或非回用油油條固然有益於健康,但口感要差很多,缺少了油條原有的香脆和鬆軟。我有個理論,當垃圾食品(包括香煙老酒)對健康的有害小於食用垃圾食品時產生的愉悅對健康帶來的有益,則垃圾食品已轉化成了健康食品,所以,我和夫人都會時不時的購買油條吃。今天又嘴饞,早晨爬山結束後,就直接去菜市場花了三塊錢,買了兩根油條,也不知道是有凡無凡,但口感還不錯。現在的油條比小時候的大,一根抵兩根,相比較,價格也比以前的貴,以前兩根油條才五分錢,是現在的三十分之一。可見,對油條來講,鈔票已貶值了30倍。當然,油條的漲幅還是屬於比較小的,相對漲了上百倍的收入而言,仍屬便宜。
油條,又稱油炸檜。相傳宋朝時,秦檜迫害嶽飛,民間爲了唾棄秦檜,就通過油炸制作一種長條形,中間空的面食,口感鬆脆有韌勁,稱之爲油炸檜,以此來渲泄百姓對奸臣秦檜的憤怒。油條的叫法各地不一,山西稱之爲麻葉;東北和華北很多地區稱油條爲“餜子”;安徽一些地區稱“油饃”;廣州及周邊地區稱油炸鬼;潮汕地區等地稱油炸果;浙江地區還有天羅筋的稱法(天羅即絲瓜,老絲瓜幹燥後剝去殼會留下絲瓜筋,其形狀與油條極像,遂稱油條爲天羅筋)。油條的叫法雖然很多,但做法卻基本相同,而且百年以來沒有什麼創新。現在生活富裕了,喜歡弄吃的人,在家裏都會自炸油條,不像大餅,不斷創新,花樣繁多,無論是形還是味,都可拍案叫絕。
原來的油條基本上是與稀飯搭配,改革開放後,油條開始與豆漿搭配,成爲了大部分尋常百姓的早餐,因而,城市裏冒出來許多專業的豆漿店,專門提供豆漿油條等。在我們小時候,吃油條則已屬奢侈,別說豆漿了,家裏平時一般不買油條,要有重要的人或事才會購買。比如來了親戚,早晨用餐時,就會購買油條大餅,以示款待(以前來親戚都住家裏,家裏雖小也不住旅館,或是拼牀擠一擠,或是打個地鋪,用稻草或草簾打底,上面鋪上棉毯;真的住不了,就會讓自已家裏的孩子去鄰居家借住,把牀位騰給親戚住);比如家裏請了匠人:裁縫、木工、瓦匠等,早晨用餐時也會端上油條大餅,這是當時的標配,要是誰家請了匠人,早餐沒有油條大餅,那就是對匠人的不尊重,匠人就會不開心,感覺被主人冷落了似的,從而影響到幹活,甚至還會遭遇街坊鄰居的鄙視或非議。
小時候吃油條,大部分是上述情況下才能吃個舒服,因爲,只有這種情況下,家裏才會購買比較多的油條,讓客人感覺到主人的熱情,而那時的客人又特別的講規矩,一般不會多吃。當時的匠人吃飯,動了魚就不動肉,這樣,我們就有了吃個舒服的機會。平時我們吃油條,很少吃到整根油條,因爲兄弟姐妹多,要分了吃。就是偶然可以吃整根油條,也會把油條對開,甚至對開後再對開,以放緩吃油條的速度,享受油條那種香脆感覺的過程。當然,有時候爲了炫耀,遇到吃整根油條時,也會把整根油條擱在盛了稀飯的碗上,然後,端着碗出門遊吃。實際上,當時還有一種最土豪的吃法,就是把一根油條一折二,然後放在大餅中間,再將大餅一折二,油條就把大餅包在裏面,這樣的話,每咬一口,就能同時吃到油條和大餅,油條的香脆和大餅的酥甜混在一起,着實的好吃。有時也會爲了讓油條更好吃,還會讓油條攤主把炸好的油條拍打一下,形成碎縫,然後再放入油鍋,把油條炸的更透,吃起來更脆更香,但絕對不能炸老了,否則就只有糊味了。爲了能讓油條吃的時間長一點,我們還會把一分四的條油,掰成一小塊一小塊,然後放到碗裏,澆上醬油和香油,作爲下飯的菜。記得我和我二姐在農村時,針對當時食用油不夠吃的情況,還專門發明了油條湯,即將掰小的油條,或與青菜做油條菜湯,讓菜葉上染上點油條放入湯裏散放出來的油花,使得菜湯有了油香;或與雞蛋一起,做成油條蛋花湯,如果在湯裏放上兩塊生姜,再放點料酒,一點不亞於現在的肉湯。當然,現在酒席上也有油條菜,但做法則已天壤之別,油條只是雞絲、肉末、魚醬的陪襯,完全是爲了吃花樣、吃名堂而已。
以前買油條除了自己吃,還有一個用場,就是把它當作捕捉老鼠的誘餌。那時人吃的東西少,老鼠吃的東西也少,所以,用油條作爲誘餌,老鼠一抓一個準。現在人吃的東西多了,老鼠也挑肥揀瘦。前段時間,辦公室裏出現了老鼠,我就買了老鼠夾和油條,結果,二三個月過去了,老鼠仍在活動,誘餌換了幾次都沒有動靜。
油條還有一個落後分子的帽子,人們常常把不求上進的人,稱之爲老油條。所謂老油條不外乎兩種,一種是隔了夜的油條,回鍋重炸;一種是炸過了頭的油條。這二種油條由於炸的時間太長,超過了油炸的最佳時機,即成了老油條。實際上,一根上乘的油條應該是從油鍋裏撈起來不超過三分鍾(也可以撈出來後立即拍出碎縫,讓油條中的熱氣及時排出,延長香脆的時間),嚼起來不僅香脆爽口,更重要的是富有嚼勁、口感細密。所以,老油條不好吃,原來的脆香,變成了硬糊。被稱作老油條的人,就是圓滑過了頭,不做正事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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