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個天天講階級鬥爭的年代,春天正是農村青黃不接的時候,家裏吃了上頓沒下頓,全家一天只能吃兩頓粥,還吃不飽,媽媽爲了我們“下頓”,想盡了各種辦法,特別制作了“槐花餅”。媽媽下工後,首先把長竹竿綁上鐮刀,自制“割刀”,站在地面上鉤槐花,對於那些長得高大的樹來說,站在地面上完全夠不着,每到這時候,媽媽會爬樹幹上,把槐花割下,我只要負責在地上撿就可以了。鉤槐花是第一步,接着把米糠放在鍋裏炒,炒到聞到香味爲止,然後少許小麥面與槐花放在一起蒸,蒸熟後和炒好的米糠揉在一起,最後用刀切成一塊一塊,然後晾幹,“槐花餅”便制作成功了。第一次吃得時候,覺得香味撲鼻,吃了十多塊,到了晚上,肚子開始發脹,疼痛難忍,送到醫院後,醫生說“槐花餅”吃多了,我後悔不該貪吃,折騰得全家人一夜沒有睡。正是這種“槐花餅”,使爲目標少受些飢餓的折磨,也因此與“槐花餅”結了緣。
“包產到戶”後,不再爲一日三餐發愁了,家裏日子一天比一天好。每年槐樹掛花的時候,母親總要變着花樣做些“槐花餅”,不過,米糠改成面粉,制好後放到油鍋裏一炸,味道香甜,油而不膩,清脆爽口,與多年前的“槐花餅”苦澀難咽相比真是天壤之別。多年前,我回家去看望母親,走近村口,隨地可見的槐樹不見了,唯獨那棵上了年紀的高大槐樹還在,取而代之是香樟樹、桂花樹,村莊整潔幹淨,水泥路面,還安裝了路燈,下水有管網,連廁所都變成水衝式的。和母親拉家常時,說現在農村變化都不敢想了,母親收斂了笑容,意味深長地說,沒有“槐花餅”,我們肯定看不到這個美好的時代了!
吃着妻子做的槐花餅,自然而然想起村前那棵槐樹,媽媽做的“槐花餅”,雖然媽媽已經離我而去了,但這早已深深地刻在我的記憶裏,相忘都忘不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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